我似乎在下沉。
下意识摆动四肢，我不顾一切地想勾住身旁的东西，桌子、椅子、扶手，不管是甚麼都好。
不过，任凭我如何挥动手脚，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中，我甚麼也没勾著。
背上一滴一点冒出了冷汗，T恤沾在了背脊上头，若有若无的滞空感一波接著一波袭来，我究竟是在下沉？还是在上升？
我不清楚。
忽地，身体开始急速下坠，我身子一个颤抖。
眨了下眼，似乎是我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，在仿若天空般垄罩的无边黑暗中，我一点一点看出些东西来。
彷若天神开天闢地前的光景，扭转著的、漩涡状的暗色漩涡在我的视线极远处华丽地展开，大大小小，形状也不一，布满在比天空更為幽暗的背景画布上。
它们时而匯聚起来，又时而蹦开拆散，虽黯淡无光，却如梦似幻，剎时间我竟看傻了眼，忘了去恐惧那几乎令人窒息的坠空感。
真漂亮。
我不由得感嘆道，跟眼前的光景比起来，什麼跨年烟花、北欧极光、宇宙星云都不值一提。
这时，毫无预兆地，一个位於正中央的巨大暗旋爆发开来，黑暗喷溢四溅，被其它小旋给吸进，散落眼际的几个暗色小漩涡顿时增大了好几倍，旋转搅拌著越发浓稠的暗。
眼角瞥见一丝光亮。
我仍旧在下坠，但感觉得出速度放缓了，移开轻抚胸口的手掌，我使劲地在这难受的急速下坠过程翻转身子，依著本能想找寻那渺渺光源的源头。
暗色小旋内部有缕明显更深一层的暗，那是刚才被吸进的大漩涡的残骸，突然，小旋裡的那缕深暗停止了转动，往漩涡中心窜去。
那几个小旋就像说好了一般停止了旋转，它们缓慢地聚拢，凝匯成一个佔满我视野的不断旋转跳动的暗色漩涡。
在我完全转过身前的那一刻，它朝我扑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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